一、概述
2021年2月12日至4月15日，中国标准化研究院服务标准化研究所分别面向APEC/SCSC（亚太经合组织标准与合格评定分委会）成员经济体、ISO/TC 314（老龄化社会技术委员会）成员以及国内利益相关方开展了“老龄化包容性数字经济标准化”问卷调研活动。
问卷共包含20项技术问题，旨在了解国内外数字经济对老年人的影响、老年人参与数字经济的情况、老年人面临的数字挑战/数字鸿沟及其原因、老龄化包容性数字经济特点与内容以及社会对于老龄化包容性数字经济的期望和需求等，为我国牵头的APEC“老龄化包容性数字经济：标准与合格评定弥合老年人数字鸿沟”项目（APEC SCSC 04 2020S）实施和ISO《老龄化社会 老龄化包容性数字经济指南》国际标准研究提供数据支撑与最佳实践。
二、国内问卷调研情况
国内利益相关方问卷调研为非定向形式，在中国标准化官方网站上公开发布问卷，社会各界均可回答问题、发表意见。截至问卷截止日期，共收到141份有效问卷，来源分布情况如图1所示：
图1：国内问卷来源分布图
（一）数字经济对老年人的影响力以及老年人参与度
在数字经济对于老年人影响方面：
——有87.94%的调研对象认为数字经济对于老年人的影响较大（10分制打分≥6分）；在老年人参与数字经济方面，则有75.89%的调研对象认为老年人参与数字经济程度不深（10分制打分≤5分）。
——有95.04%的调研对象认为老年人在数字经济中的主要角色是“消费者/使用者”，仅有9.22%认为老年人是数字经济的“生产者/劳动者”。
——另有4.96%的调研对象则更为悲观，认为老年人在数字经济中的主要角色是“被动接受”“观望者”“边缘者”“参与度较低”“被遗忘的人群”“被动适应者”及“老年人想参加可惜没有能力”，客观反映了我国数字经济的快速发展以及数字经济浪潮下大多数老年人被动接受/参与的情形与特征。
在数字经济内容方面，老年人参与的数字经济前5位依次为：社交网络服务（92.91%）、在线购物（85.11%）、在线娱乐（80.14%）、智慧健康促进（63.12%）、在线搜索/百科/问答（57.45%），后5位则分别为：在线求职（7.09%）、云存储（10.64%）、RSS订阅（12.06%）、在线销售（26.24%）和其他远程办公（26.24%），与前问中老年人主要承担“消费者/使用者”角色、较少从事“生产/劳动”的调研结果一致。
（二）老年人面临的数字挑战、鸿沟与贫困
在老年人面临的数字挑战方面，由于无法使用智慧安全设施和无法接入智慧社群分别导致的安全和社交影响排在最受关注的前两位，关注者均超过了70%；而无法依托互联网工作和学习所导致的失业或收入减少以及学习中断则受到的关注最少，这与我国老年人较少承担工作和学习责任的生活状态密切相关，如图2所示：
图2：老年人面临数字挑战调研结果图（国内调研）
而在导致老年人数字鸿沟/数字贫困的原因方面，问卷分别设计了政府与公共管理、老年人个人和数字经济运营者3个层面15个选项，其中最引发调研对象共鸣的是老年人消费习惯（84.40%）、老年人心理特点（80.85%）和老年人文化水平（78.72%），随后依次为政府与公共管理缺乏相应公共服务（78.01%），数字经济运营者缺乏老年人包容意识（76.6%）和老龄化包容性数字经济收益较低、缺乏市场驱动力（71.63%）。而集中度最低的问题则是“缺乏相应法律法规”（35.46%），说明我国在相应方面的制度建设是比较完善的。
（三）老龄化包容性数字经济的需求与特性
在老龄化包容性数字经济适应老年人特点方面，问卷设计了老年人生理、心理和其他方面的15个选项（不含“其他”），其中调研对象回答最为集中的选项分别为“缺乏数字技能”（92.91%）、“视力退行性变化”（91.49%）和“记忆力退行性变化”（85.82%），反映了数字技能、视力和记忆力已成为老年人参与数字经济的主要障碍，数字经济运营者应更加关注在上述方面贴合老年人特点，其余选项及完整调研结果可见图3至图5：
图3：老龄化包容性数字经济需适应的老年人生理特点调研结果图（国内调研）
图4：老龄化包容性数字经济需适应的老年人心理特点调研结果图（国内调研）
图5：老龄化包容性数字经济需适应的老年人其他特点调研结果图（国内调研）
在老龄化包容性数字经济特性方面，有92.2%的调研对象认为“容易上手”最为重要，随后依次是“安全”（85.11%）、“易获得”（84.4%）、“无障碍”（73.76%）和“保护隐私”（60.99%）。而在老龄化包容性数字经济要素方面，“老龄化包容性用户交互界面”（82.27%）、“数字经济中老龄化包容性的意识、理念与策略”（78.01%）和“与老年人常用的辅助技术与设备相协调”（71.63%）集中性最高，反映了我国在建立/转型/实施老龄化包容性数字经济时应着重考虑的问题与内容。
三、国际问卷调研情况
国际利益相关方问卷调研为定向形式，通过APEC/SCSC和ISO/TC 314分别向各成员经济体（Member economy）和成员（Member）发放问卷，由其对口或归口机构基于对利益相关方意见的深入了解统一回复，因此原则上每个成员经济体和成员各反馈1份意见，但由于兼任APEC/SCSC成员经济体和ISO/TC 314成员及其他原因，部分成员经济体和成员反馈了2份意见。
截至问卷截止日期，共收到来自加拿大、奥地利、荷兰、英国、德国、马来西亚、新加坡、挪威、秘鲁、泰国、日本、智利、中国、日本、美国、中国台北、瑞士、中国香港特别行政区、新西兰等19个APEC/SCSC成员经济体和ISO/TC 314成员（按照提交问卷的时间顺序）的反馈，其中中国问卷是根据国内问卷调研结果提交的。
（一）数字经济对老年人的影响力以及老年人参与度
在数字经济对于老年人影响方面，与国内调研结果相仿，有91.67%的调研对象认为数字经济对于老年人的影响较大（10分制打分≥6分），其中打8分的调研对象最多，为37.5%；9分次之，为29.17%，如图6所示：
图6：数字经济内容对老年人影响程度调研结果示意图
（国际调研）
在老年人参与数字经济方面，调研结果则较为分散，虽有66.7%的调研对象认为老年人参与数字经济程度不深（10分制打分≤5分），但亦有20.83%和12.5%的调研对象为此项打了8分和7分，反映了不同的APEC/SCSC成员经济体和ISO/TC 314成员在数字经济发展水平、普及性和影响力方面的差异，如图7所示：
图7：老年人参与数字经济程度调研结果示意图（国际调研）
在所有调研对象中，有95.83%认为老年人在数字经济中的主要角色是“消费者/使用者”，有37.5%认为老年人是数字经济的“生产者/劳动者”。这反映了国际数字经济发展速度不均、老年人社会角色具有差异的现状——尤其是选择“生产者/劳动者”选项的调研对象，主要为日本、新加坡、加拿大、美国、瑞士、挪威、泰国等，均具有老龄化程度较高或速度较快、退休年龄较高或老年人持续工作较多（不一定是正式工作，可能是零工、务农或兼职）的特点。
在数字经济内容方面，老年人参与的数字经济前3位依次为“在线搜索/百科/问答”“在线购物”“在线娱乐”（均为87.5%）、“社交网络服务”（79.17%）和“在线银行”（75%），后3位则依次为“大数据服务”（12.5%），“在线求职”“云存储”“RSS订阅”（均为20.83%）和“在线内容创作”（29.17%），另有20.83%的调研对象在选择“其他”选项时提出了“在线学习”的意见，这与国内问卷调研结果有一定差异，整体情况如图8所示：
图8：老年人参与数字经济内容调研结果示意图（国际调研）
（二）老年人面临的数字挑战、鸿沟与贫困
在老年人面临的数字挑战方面，“无法接入智慧社群，可能影响社会交往和信息获取”（62.5%）和“无法接受智慧医疗和保健服务，健康可能受到影响”（58.33%）最受关注，但集中度与国内调研结果有较大差距。
在导致老年人数字鸿沟/数字贫困的原因方面，集中度较高的选项依次为“老年人心理特点”（87.50%）、“数字素养”“数字经济运营者缺乏老年人包容意识”（均为83.33%），以及“老龄化包容性数字经济的收益较低、缺乏市场驱动力”（79.17%），均获得超过或接近80%的调研对象认可，如图9所示：
图9：导致老年人数字鸿沟/数字贫困原因调研结果示意图（国际调研）
值得注意的是，45.83%的调研对象提出了“其他”观点，主要包括“年龄歧视”“隐含的年龄歧视”“缺乏对年龄友好的产品”“老年人对电子产品不感兴趣”“公共事务管理方缺乏准备”“农村地区互联网基础设施薄弱”等，
（三）老龄化包容性数字经济的需求与特性
在老龄化包容性数字经济适应老年人特点方面，调研对象回答最为集中的选项分别为“缺乏数字技能”（95.83%）、“视力退行性变化”（95.83%）和“肌肉控制能力下降”“记忆力退行性变化”“听力退行性变化”（均为91.67%），这与国内问卷调研结果类似，说明数字技能、视力、记忆力、肌肉控制能力和听力已成为老年人参与数字经济的主要障碍，数字经济运营者应更加关注在上述方面贴合老年人特点，其余选项及完整调研结果可见图10至图12：
图10：老龄化包容性数字经济需适应的老年人生理特点调研结果图（国际调研）
图11：老龄化包容性数字经济需适应的老年人心理特点调研结果图（国际调研）
图12：老龄化包容性数字经济需适应的老年人其他特点调研结果图（国际调研）
在老龄化包容性数字经济特性方面，有87.50%的调研对象认为“容易上手”和“无障碍”最为重要，随后依次是“安全”（79.17%）、“易获得”（79.17%）和“保护隐私”（75.00%）。而在老龄化包容性数字经济要素方面，“数字经济中老龄化包容性的意识、理念与策略”（79.17%）、“老龄化包容性用户交互界面”（75%）和“老龄化包容性安全设计”（70.83%）集中性最高，与我国调研结果类似，反映了国际对于上述问题的普遍关注。
四、分析与总结
全球老龄化趋势持续加速，联合国《2019年世界人口展望》数据[i]显示：2019年，全球人口每11人中有1人是65岁及以上的老年人，到2050年，这一比例将增加到每6人中将有1人是65岁及以上的老年人。从2019年至2050年，预计65岁及以上人口在总人口中比例将翻番的地区包括：北非和西亚、中亚和南亚、东亚和东南亚，以及拉丁美洲。到2050年，在欧洲和北美洲每4人中将有1人年龄在65岁及以上。
日益严峻的人口老龄化形势对全球的财富储备、人口安全、经济建设、社会稳定等造成了较大压力，在此背景下，尽快实现从“以养（养老）为主”到“积极老龄化”的思想变革、体制变革、经济变革至关重要。“积极老龄化”的概念于本世纪初写入联合国《马德里政治宣言》，是应对21世纪人口老龄化问题的全球政策框架，与传统的“以养为主”理念相比，最大的区别在于对老年人自身能力的强调和珍视。积极老龄化认为老年人具有巨大的潜力和能量，是宝贵的社会资源，通过激发潜能，老年人不仅可以实现自我价值，同时亦可为社会做出贡献，而不是一味地需要社会的照顾。
数字技术是支撑积极老龄化的重要技术：
第一，数字技术能够维持和增强老年人独立生活能力（例如网络购物、助浴机器人），帮助老年人减少社会依赖，从而减少服务人员、经费、物资等为老服务社会资源投入。
第二，数字技术能够帮助老年人保持和更新专业知识、技术与能力，从而延长老年人工作与劳动年限（例如远程学习、远程办公），减少人口老龄化带来的劳动力缺口和人口安全问题。
第三，数字技术能够促进老年人健康、守护老年人安全（例如防跌倒智能产品、老年人健康数据平台），提升老年人生命与生活质量，增加老年人福祉。
第四，数字技术能够有效支撑老年人参与社会（例如认知症友好型社区、全龄化社群、无人驾驶技术），消除隔离与孤独，减少社会隐患与不安定因素，促进代际和谐，从而真正实现老龄化社会的“老而不衰”。
然而，横亘在老年人面前的数字鸿沟却极大地影响了数字技术在老龄化社会中发挥的作用和效果。虽然年龄的增长并不必然导致个体的衰老，但通常会导致老龄人群生理功能的整体下降，例如视力、听力、记忆力的减退，反应速度的下降，手指灵活性和敏感度的降低，身体平衡能力的减弱等；同时亦会带来心理层面的变化，例如排斥接触新事物、数字生活“恐惧”等，这都加深了老年人面前的数字鸿沟，对老年人的日常生活（例如使用手机买菜、订餐、缴纳电水费）、个人健康和安全（例如接受移动诊疗、使用手机进行紧急呼叫）、继续工作与学习（例如利用网络开展工作、学习活动）、参与社会（例如使用手机社交软件、在线购买火车票、生成和扫描健康码）等产生了负面影响。
人口老龄化是世界各国面临的长期、共同、不可逆的趋势，也是我国今后较长一段时期的基本国情，是关乎国计民生、民族兴衰和国家长治久安的综合性、长期性、艰巨性的重大战略问题。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是我国的长期战略任务，但目前我国积极老龄化的物质准备、精神准备和制度准备并不充分，劳动年龄人口比例下降，社会劳动力供应不足，经济发展增速减缓，国家财富储备尚有缺口，社会稳定与人口安全面临挑战。
作为全球老龄人口数量最多的国家，老龄化程度和人口年龄结构已接近发达国家，是较为典型的“未富先老”国家，经济基础相比发达国家还较为薄弱，老年人的“数字素养”还有较大差距，积极开展老龄化包容性数字经济研究与建设，将为我国帮助老年人跨越数字鸿沟、提高老年人社会参与度和劳动参与率、维护国家安全与社会稳定、保持代际和谐与社会活力、增强国际竞争力提供支撑，从而确保中华民族世代永续发展、始终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
在此背景下，围绕面向老年人的信息科技产品、数字服务、智能建筑、人机交互、人工智能技术、智慧可穿戴设备、未来社区、无障碍环境以及老年劳动力、主动健康、终身教育、社会联通、代际和谐等内容开展国内及国际相关标准化工作，组织实施好由我国牵头的APEC“老龄化包容性数字经济：标准与合格评定弥合老年人数字鸿沟”项目（APEC SCSC 04 2020S），推动我国主导提出的ISO《老龄化社会 老龄化包容性数字经济指南》国际标准成功立项，为积极应对老龄化这一全球性挑战提供解决思路，有利于与全球民众共享发展机遇、扩大合作空间、将老龄化压力切实转化为经济动能，不仅将有助于我国平稳、高效地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从而助推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和社会长治久安；同时将促进我国更多承担起促进全球共同发展的重任、以实际行动彰显负责任大国担当的具体举措。
[i] UN (2019). World Population Prospects. [EB/0L]. Retrieved on 9 September 2021.
文章作者：侯非 中国标准化研究院服务标准化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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